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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嘉出院后,又在家静养了三天。医生说是低血糖引发的晕厥,还有长期过度疲劳的征兆。她知道这是身体对那段高压生活的反弹,却不愿多提。 周行砚像是没察觉什么异样,只在每晚照常发来日程和饮食建议。那些文字依旧克制、节制,没有一丝情绪涌动,但赵嘉总觉得,屏幕那一端的他似乎比以前更靠近一些。 她照做,准点吃饭,按时服药,不再熬夜看论文。她没有说出口的是,她每次点开那条短信时,心里都会有短暂的停顿,像是刻意掩饰的等待。 周六中午,她正准备出门去法图书馆查资料,手机忽然响起,是母亲的号码。 “嘉嘉,你奶奶……你奶奶要开刀,肠道肿块,县医院说必须转省里大医院。” 赵嘉心头一紧,“手术需要多少钱?” 那头沉默了几秒,才低声说出一个数字。她整个人怔了一下。 她挂断电话时,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个早前阅读斯坦福研究文章的片段——“美国虽然医疗私有化程度高,但公私保险并行系统下,至少病人有知情权和选择权。” 而现在,奶奶所在的县级医院,连最基础的肿瘤路径诊断都无法给出准确建议,只能粗暴地下转诊,再把几十万费用像张罚单一样甩在家属面前。医保报销?那是漫长申报流程后“也许能返一点”。她曾试图在城市医院帮奶奶挂号,却被告知“户口不对口,必须基层先转上来”。 美国网友吐槽天价医疗账单,但哪怕是几千美金的急诊费,他们至少能质疑、能拒绝。而她和奶奶,只能被动接受,不谈价格、不谈流程,只谈运气。 “你先别告诉她我知道了。”赵嘉低声道,“我会想办法。” 她挂断电话,倚在玄关处站了很久。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照得她脸色苍白。她转身走进卧室,从抽屉里取出那个旧笔记本——她的账本,藏着她所有的希望。 她翻了翻,计算着汇款的可行性。结果是压倒性的。 她攒了两年,扣除房租、申请费、考试辅导费、生活所需,还有一笔她迟迟未动的应急金……现在几乎全部会被吞噬。 赵嘉没有哭。她只是坐在那里很久,阳光在地上移动,她的影子也随之拉长。她的手机响了,是周行砚的信息。 【今晚我路过那边,带了上次你喜欢的桂花藕粉。】 她本能地回了一句“谢谢”,然后将手机翻过来,不让它亮起。 晚上七点,门铃响起。 她打开门,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立领夹克,手中提着一个保温袋,还有一个扁平文件袋。 赵嘉没说话,只轻轻侧身让他进门。 他将东西放在厨房台面上,随手洗了手:“你今天脸色不好。” “我没事。”她避开他的视线,语气却不如往常坚定。 他没有继续追问,只拉开厨房的门拿水。她却站在原地,突然问:“你要是我,会怎么办?” 他看着她。她目光平静,却明显压着什么。 她淡声道:“我奶奶查出病,要手术,几十万……我账户上剩的不够了。” 他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安静地看着她,看了很久,才轻声问了一句: “你为什么现在才说?”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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